■王晧安
如果你被打劫了,你會怎麼做?如果東西被偷了,你會怎麼做?如果有人在殺或已經殺了某個人,或是某個人對你暴力攻擊,又會怎麼做?我想,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都會覺得遇到這些鳥事情,遇到暴力事件,不想要姑息養奸,教導少年人跟成年人求助,成年人也會找警察單位協助。
但是,如果是你不幸地遇上「性騷擾」、「性侵害」呢?如果,遇上的是家暴呢?依然會找人求助嗎?
在學習、參與輔導工作的過程,不斷遇到一位又一位的性騷擾、性侵害、家暴的倖存者倖存者,他/她們總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是幾週,也許幾個月,甚至10年,或者更長時間,才願意告訴身邊或重要他人自己遭遇的事件。就算一開始告訴家人或老師,很多大人卻會告訴倖存者要「忍耐」,不要毀人前程,覺得這件事情很丟臉,要當事人「忘了這件事」,要學會「原諒」。
無論如何,暴力傷害事件都已經在當事人心中烙印出一個極大的傷痕。在他的心靈舞台上,午夜夢迴之時,這件被掩蓋、隱藏、不可說的事情,一次又一次成為夢魘,說不出,似乎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理解。
「不能說」或「說不出口」,變成一個性侵害、家暴倖存者的障礙。每次想說,好像是對家人或加害者背叛或傷害?明明就是自己被傷害呀!倖存者不斷地反芻這些創傷經驗,變得難以與人接觸,變得與自己疏離,身體變得麻木、不敏感,無法享受性生活或家庭生活,有些人則選擇遠走他鄉,只為不要再有機會見到受害者,以及那些要求自己緘默的人。
時間久了,有的人情感變得解離,無法正常表達自己的情感,無法好好接觸自己的故事、身體與情緒;有的人變得焦慮、神經質,身體常常緊繃無法放鬆,因為身體要讓自己維持警覺,避免再次受害;有的人變得憂鬱,心裡頭不斷重覆經歷負面經驗,負向思考成為一種習慣,因為自己似乎不值得過得更好?
偏偏最難說出口的性侵害、性騷擾、家暴,加害者都來自於家族之中,家人們的態度非常重要,究竟是要維護加害者,或是維護倖存者?尤其軟性或柔性的攻勢,逼得倖存者不得不選擇離開家庭,減少往來。但,性侵害、性騷擾、家暴的經驗依然存在,也從未獲得正義。
礙於面子而說不出口,受害的將不只是倖存者,家人們也一起痛苦地守護這個秘密。更可能有其他家人、朋友受害,卻明白家族共同維護加害者,不敢說出口,造成更多的傷害。
性侵害、性騷擾,本質就是一種暴力,過去,性侵害又被稱為「強暴」,也就是「強行暴力」,更容易指出性侵害暴力的本質,但強暴二字看不出與「性」的關連,因此改以「性侵害」來命名。這不只是對一個人身體的侵害、暴力,更是對一個人心靈的侵害與暴力。
既然性侵害、性騷擾、家暴是暴力,就不要避諱,學習面對。應該像我們面對的任一種暴力行為一樣,該舉報、該通報、該報警的就去做,「停止沉默」,別再讓這樣的事情說不出口,「允許」身邊的人能「說出」性騷擾、性侵害、家暴的經驗。循正常法律管道進行處理,能幫助加害人自身有機會看見自己所犯的錯誤,也在保護更多未來的、潛在的倖存者免於傷害。
(Bravo!台灣青少年性別文教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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