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1日 星期五

[性] 性別大補帖:牽著阿嬤的手

[性] 性別大補帖:牽著阿嬤的手




■王晧安

大年初一,每年我都和阿嬤去寺廟或精舍拜懺。新年這一天,懺除過去一年曾有心、無心做的種種不是。新年這一天,也發願要好好善待身邊的一切。

可能從小就與阿嬤緣薄,我出生之後沒多久,爸媽就買了新厝,所以一直不太有機會和阿嬤相處,久久才見一次面。相較於老哥從小在阿嬤家長大,加上長孫的原因,更常跑回去祭祀祖先,老哥回阿嬤那裡比我勤快多了。

尤其在我讀高中之後,離開故鄉高雄,往往半年才回家一次,大概也只有暑假、過年待在南部比較長的時間,才有機會找一天回去找阿嬤。現在不在高雄工作,更不用說,見面的機會更少了。

猶記得國小三年級,我常常跑基督教活水福音教會,覺得教會很好玩,可以學到很多東西,還能開心地唱歌。爸爸媽媽也沒有固定的信仰,所以也不在意,覺得宗教的目標只要良善就好,很自然地接送我到教會。有一天,阿嬤看到我手上的新約聖經,告訴我,不要著迷了,還是學佛比較好,不要迷信外道。

我逐漸想起小時候,阿嬤曾帶我去精舍打坐、共修佛事,那時候常被身邊的人誇獎我很有慧根,自幼就能雙盤,而且在佛堂裡特別安靜,不吵也不鬧。但現在因為同學的關係,信了基督教,甚至考慮準備受洗。天天禱告的我,相信耶和華的存在。

阿嬤要我不要著迷外道的簡單幾句話,至今我依然記得那嚴肅的感覺。這件事讓我難過好一陣子,常常在想,為什麼阿彌陀佛不能跟耶穌結婚呢?如果他們結婚了,就沒這個問題了。

到了國中之後,不知不覺我又很少跑教會了,雖喜歡聖經故事,但也覺得聖經裡耶和華似乎太暴力了?開始覺得這個神好像很自我中心?開始有了懷疑。到高中後,無意間接觸到佛教經典,裡面所談論的思想、人生觀與哲理,遠遠超過我這個愛思考的腦袋原本所考慮的,我想過的怎麼這個佛陀都想過了?況且很多答案比我的答案解釋範圍更大,更縝密!逐漸又走到學佛的路上。

學佛,開始變成我跟阿嬤最聊得來的話題,深奧、難行的法義,用我很破的閩南語依然可以和阿嬤對話許久。我不禁配服阿嬤能從年輕時學佛就很精進,不會講國語,卻能長期待在以國語為主的佛光山,不識字,卻能以國語、閩南語背誦各種經典,那種毅力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大年初一變成我陪阿嬤一起拜懺的日子,全家人,也只有我,陪著她,做她最喜歡做的事情。

想想媽媽這一輩的女生,能讀高職,有些人還可以讀大學,但鐵齒、沒有固定信仰的還真不在少數。想想我這一輩的女生,幾乎找不到不識字的人,不知道宗教信仰對年輕人來說,又存在著什麼意思?

牽著阿嬤的手,阿嬤每天早上三四點起來念佛、持咒,而我這個初學佛者卻總是偷懶。牽著阿嬤的手,阿嬤說他總是會為家人供燈,希望開啟光明智慧的道路,雖然爸爸總覺得阿嬤花錢供燈太花錢。牽著阿嬤的手,感受手上的皺紋,阿嬤究竟還能一起拜懺幾個年頭?

阿嬤放開了我的手,又合上她恭敬的雙手,阿嬤放開了我的手,又合上她恭敬的雙手,無論是殿前的菩薩,或是正巧經過護法的身旁,她總看到任何菩薩就恭敬合十。牽著阿嬤的手,我感受到阿嬤在菩薩前合十的手,不斷為一家大小虔誠祝福祈禱。不知道阿嬤有沒有祈禱,阿嬤要一直身體健康,大年初一再牽著我的手,一起做她最愛做的事。

(好性會覺音青年性別工作室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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