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才沒那麼簡單

■徐靖媛

『我們是研究性別的社團……』
「那你們應該幾乎都是同志吧…」
「我對同志議題沒多大興趣，不過還是很佩服你們有這種勇氣挑戰社會的價值觀…」
「像你們這種人在社會上好像越來越多了，上次有朋友跟我出櫃，我還嚇了一大跳呢……」

在向別人自我介紹時，諸如此類的對話總是層出不窮。不在少數的人，認為性別社團的成員都是同志、討論的議題是同志、辦的活動也都是同志去參加。身為一個性別社團的成員，聽見此類觀念之初，難免感到沮喪與挫敗：「如此廣大精深的一個性別領域，怎麼會只有同志才能、才會研究呢？研究的議題也不僅限於同志啊！」久而久之，會在這些誤解中發現，同志在社會上總是個聳動的話題，敏感度極高的媒體也總是將同志相關的所有事件都努力的放大放大再放大，將同志議題特殊化，花了很多心力打spot light 在同志身上，即使性別社團做了更多有別於同志議題的研討或活動，其「威力」實在難與同志議題相比擬，不難推論性別社團被誤解的背後因素。

同志研究包括與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酷兒等等議題相關的所有人事物，也包含任何屬同志研究範疇之族群或議題，視研究者或團體所認定，並無標準定義或範圍；而性別研究則非常廣泛，包括性、男性或女性研究、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酷兒等等議題，範圍同樣視情況、對象而定，沒有準則與規範，但由此可看出，同志是性別中的一環，同志社團也可稱為性別社團，性別社團不單單只是同志社團。

提到社團，其多樣性便更大了。依社團的性質與目的或組成分子就有非常多不同樣貌的社團，所以可能有某個社團是學校正式成立、主要進行同志的學術研究、成員裡有不少異性戀；另一個社團則為區域性的社團聯盟、主要以田徑或球類運動聯絡成員感情、成員全部是同志；有一個社團，為跨校的地下社團，以讀書會、電影聚會、課程方式討論性別議題，成員流動率高、性傾向不明。以上皆屬於性別社團，若再加入討論議題與社團的組成方式互相交乘，性別社團的複雜與豐富可想而知，如果大家還是認為性別社團等於同志社團，那就太「單純」了。

性別的內涵包羅萬象，可談上性別的話題有非常多面向，包括政治、權力、歷史、空間、文學、藝術、服裝、文化、媒體、音樂、法律、教育、宗教、科技、道德等等各式各樣生活中想得到的議題，都可能與性別有關，因此性別不只是單單在談論性與性傾向而已，還有許多與其相關的面向可以被討論與關心。

以上可見，事物的面向很多、很複雜，根本無法一言以蔽之，不僅定義於某個非常特定的範圍內，這是因為就像我們不能那麼武斷且誤解地認為，討論性別就是討論同志一樣。任何一種人事物，都沒有一定的面貌。

以一張床為例，有人關心床上發生的事情、床的舒服程度、製作過程、棉被顏色，甚至是床的各種用途（如椅子、桌子、躲貓貓的遮蔽物、運動場、玩耍區等），提到床，不是只有「睡覺」可以聊而已；若對象換成一個人，此人身上的形容詞也絕對不只一個，而每個形容之間並不互斥：這個人很討厭幫忙朋友，所以有人說他不近人情；但他對妻兒照顧有加，又是個大孝子，於是有人說他重情重義。兩種都對、都是同一個人，只是在不同狀況下的他，會給人不同的印象罷了。

每種人事物的面貌，是如此的複雜多樣，無論是在談論同志、性別或任何事情，都不能只以自己的主觀，貼上一張難以撕去的標籤，否則，世界的多元樣貌便會被這樣的狹隘觀念扭曲了。

性別不是都在談同志而已，這篇文章，也不是只想和大家談性別而已。每件事情，真的都沒有那麼簡單，不是我們眼所見的那個形貌與意義而已，易地而處、換個角度思考，世界就不再只是我們自己認為的那樣「單純」了。